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体 验 江 南

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:2010年07月27日 点击数:

(此文获得过叶圣陶杯一等奖)

体 验 江 南

 

用一种恬静淡雅的心境来体验江南那不平凡气质。-------题记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虽然“江”与“南”这两个字极为普通,但当他们结为一体时,便叫人魂牵梦萦,思绪万千。原来,世上竟有如此雅致的字条。

细细地去体验这其中的箜篌的曼妙乐声,清新怡人。

江南是一把古琴。

是风抚过竹林飒飒的律动,是雨打芭蕉的瑟瑟响声;是露水顺着房檐滑落的空灵,是鸣蝉在樟木盛冠下的长啸;是石磨转动咬和的低吟,是机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古老歌谣。

是暮归途中老牛厚实的脚步,是春蚕咬噬桑叶榆后痴痴的摩挲;是小孩子清亮亮脆生生的童谣,是农家女采茶时不经意漏出来的轻哼;是妇人纳鞋底那一声一声的敲击。

七弦古琴,竟能变幻出这么多的乐章。

于是这琴变成了一种文化。琴人,琴道,琴器。直到永远的永远,总还有人坐在竹林桑榆下,弹着《履霜》,任由朝露打湿了衣衫,晨风吹乱了长发。

箫鼓逝矣,几人歌吹?

江南是一局棋。

纵横交错的阡陌拉成一张大大的棋盘。散落其间的是南朝四百八十寺,是星星点点湖泊水池。生灵在其中找到各自的位置,忙忙碌碌各司其职。

就像那棋,看似乎一成不变却孕育着瞬息万变。简单的生活并非简单的重复,一样的位置,一样的开始,却又有多少是同样的结果。但无论如何,每个日出日落都要归功于静馨二字。

如棋一样永远的秩序。江南的水灵滋养了儒雅的儿女,温柔的平行使得万事万物在他们手中,都是安静,和缓。即使是战场冲杀,摆阵布营,也决不会有浮尸满地,饿殍遍野,而是化作一局棋,品着清茗与知已对弈。

有时会痴痴地想是谁在擘画达旷古的棋局?

一定是两位慈祥聪慧的智者吧。

江南是一本书。

翻开他的书页,就流出一条灿烂的河流。亘古的记忆在尘埃中苏醒,静静地飘浮在空气里。

从大禹治水开始,江南就跃出了历史的地平线。夏之后又有勾践,复兴了这古老而高傲的姓:姒。西施婷婷的身影与范蠡掠过西湖的潋滟后,就有小乔的柔媚如画周瑜的英姿勃发。末世的西楚霸王是否曾替虞姬在一条不知名的河边披上斗蓬?谁又晓得千年之后,会有一对蝶穿越尘封的时空,写下不灭的神话。

在这本书里,有英雄和美人。还有或叹息或感慨,万千风云的迁客骚人。

那文弱的诗人,曾在泽畔行吟着一曲《忆江南》,那披蓑戴笠的僧人漫步细密如丝的春季时,作下那“吹面不寒杨柳风”。李白赞过,杜甫赏过,马致远品过,李清照叹过。即使是残败的帝王,也留下名青史的词章。

还有落寞的传说。

据说雷峰塔下埋着白娘子,不禁回望断桥,许仙是否凝立千年等着他的白娘子?可惜残雪矣。那白衣飘飘的男子,一定也化作了一簇白色的晶沫,等着下一个轮回的璀璨春光。

这片土地上发生了太多的事,那映射在历史中的名字跳跃着,带着他的人生荡涤着麻木的心灵。

江南是一幅画。

江南烟雨图水墨的深浅、明暗、雅俗,却包涵着本身最齐全的色,煦暖阳光下的阡陌,蜻蜓嬉戏过的水塘,飞鸟轻掠过的斗拱屋檐,以及男耕女织的生活。

在临安,独倚小楼醉望月,西湖的潋滟染上了华贵的色彩,那是游船上星星点点的灯红酒绿。群山围湖,静谧无声,只是浓浓的夜色吞噬不了厚厚的丝绒般的藏青,柔软而质朴,任由星汉群辉点缀着月色,给青黛镀上一层银光。

即使是在夜里,西湖还是绿的,那不是北地一望无际,惊心动的原野的绿,而是引人投湖的水魅清丽的双眸,安静,却带有淡淡的愁绪,在月华的丝绢下一览无余。祖母绿般款款情深。眼脸上还有刺绣般的荷花,粉瓣衬着黄芯,绿盘托着蓓蕾,如晶亮亮的水珠,一朵朵娇艳婀娜至极。

仿佛江南的女子,如痴痴如画。

“南蛮”的称谓无法剥夺江南女子的美丽,没有北地女子金枝玉叶的贵气,只有庭院假山后的小家碧玉,秀外慧中,一颦一笑超乎灵性,不乖张不内敛,但随着那性情。闺中密友相伴,漫步苏堤白堤,玉带长裙飘摇,微露半酥胸,玉砌雪塑。

酒旗在风中猎猎,眼尖的可以看见灵隐,那杏花的庄园。春末,那里的一酡酡红粉会随着已有些燥热的风散入空中,如上好的绮绣丽纱,铺满地。灵隐的石阶干净古玄,缝隙中也外溢的绿,好像舍不得那上好的空间,洪亮的钟过密密的松林,也极像染了那笔浓绿。

篷乌船穿越山阴的古老河道,八字桥张开双臂,浸入那温热柔滑的水中,船夫戴着毡帽,沉默地摇着橹。“吱嘎----吱嘎----”的橹的闷歌,仿佛是创世之后惟一的、亘古不变的声音。春天的雨细细密密,打在瓦上弹起一阵雾,那儿都是淡淡的一茏雾霭,给那古老的深院拱门古瓦缠了一匹绢。刚刚靠了河埠头,就离了船一头扎进深不见底,曲折静谧的小巷。脚下是整块整块的青石板,缝里塞着小小的鹅卵,突起着,挽留着脚心。偶尔那黑乌色的建筑上的房檐上会垂下布条和软木,随后鼻尖霎时传来阵阵洒香,是深埋地底十八年的女儿红否?想着再来一碟茴香豆好了。

眼前的景象是破碎的、重迭的、迷迷糊糊的。可深远的宁静也只有那空空的河埠头,不紧不慢的橹声以及朦胧的雾所能给予或者说是水汽。

弹拨着笑容箜篌,老者在细雨中轻轻地唱,很久很久,才听懂了他在唱些什么。

“莺柳飞飞,随子江南。子期子诺,便观远山。凄凄哀哀,没子江南。

莺柳飞飞,还子江南。欲携子手,共赏奇。苍茫雾霭,没子江南。

莺柳飞飞,会子江南。子言缱绻,愿结朱鸳。万水千山,没子江南……”

静伫一侧,静静体验那变幻莫定的七弦琴音,体验那瞬息万变的棋局,体验那对弈者从容淡定;体验那幽幽清香的古籍;体验那淡线墨条的山水画。

一切都静化了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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